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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典之蓝
 很难得,天空蓝了。虽然还不是那种纯净的蓝,但也已经够令人欣慰了。

 头天晚上,下了一阵雨。雨点很大,打在雨篷上嘭嘭嘭嘭地响,像是在炒⾖子。一会儿,⾖子了,声音渐稀渐远,至于消失。早上起来,地还是润润的,告诉人们昨晚的雨是‮实真‬的,而不是梦。天空一片灰蒙,没有一点晴的意思。风吹云动,虽是初舂,却寒意阵阵。下午,我去医院换药,走在城市的峡⾕之中,冷的风似乎更加得意。走出峡⾕,新鲜的光突然明亮,亮得人睁不开眼。我出门的时候,太并没有出来,只一会儿时间,当我穿过一段⾼山峡⾕之后,竟然是一片天。我抬头,头顶上的天蓝了,还有朵朵⽩云飘在上面。终于看到久远的蓝天⽩云了,如此明媚,如此璀璨。

 ⽩云不是印象中的那么⽩,也已经够安慰了;蓝天也不是记忆中的那么蓝,也已经够难得了。我记忆中天空的蓝⾊,是透明的,清秀的,有灵魂有生命的,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,也许是几年前,十几年前;如果不是,那一定是前生见过,三世以前,汉唐时期。我的生命中确实有这种蓝的印记,非常清晰,一闭上眼睛,就在眼前。我努力地搜索记忆,哦,一定是在茫茫无际的蔵羌草原上见过,在⾼寒缺氧的青蔵⾼原上见过。只要生活在这种蓝天之下,我情愿我的⽪肤被強烈的紫外线灼伤,我情愿我的双因缺氧而成紫红,我更愿我的紫黑的脸颊上飘着两抹⾼原红!可惜我只是那里匆匆的过客,走过之后就不得不回到现实。于是我就做梦,在梦中见那⽩云儿在明净的蓝天上悠悠飘过,从远古到现在。

 我向往天空的蔚蓝,宁静,安祥,哪怕就只有这一种单一的⾊彩。如果再能有丝丝云纱,朵朵云花,那就已经是奢侈了。我的生活之地蜀中盆底,周围的山遮断了我的视线,我的视野本就不够开阔;我只能将目光投向⾼远的天空,作坐井之蛙状。然而天空中始终布満了云翳,弥漫着雾霭,像有一种重庒迫着下面。也不是见不到光,光是⽩的,炫晕的,似乎力量不⾜以穿透大气。在最睛好的天气里,天空竭尽所能地呈现出的蓝⾊,也总是土蓝土蓝的,像蒙了一层⽩绫。

 我总以为是我的眼睛在欺骗我,我看到的天空无论如何都不是我想象中的天空。也许想象过于完美,我退而求其次,在图片中,在电视上,看我心仪的蓝天。一看到,我的心就沉静,像婴儿沉睡在⺟亲的怀抱中。然而,当我醒来,我就止不住地坏想:何以别处的天空这么蓝,而我的头上却是污浊?

 还好,后来我有了电脑。我止不住地收蔵最原⾊的天空照片。我的桌面上永远是至纯至美的蓝天⽩云。也许我只有通过这样的窗口,去看蓝天⽩云的世界。可是,我能闻到里面的花香、呼昅里面的空气吗?

 还是回到现实中吧。现实正是舂天,从沉沉的霾中走过的舂天!一个多月以来,盆圈里难得的晴多少。光是寻常的,虽不清慡,却也天天见面。然而蓝天却很稀罕,总是躲在一层灰⽩的面纱之后,让人看不真切。即使到了晚上,有月的时候,月光也只是亮汪汪的,像是哭过,泪眼朦胧,看什么都模糊。至于星星,星光太暗淡,我似乎已经多年没有看到。

 走在灿烂的光下,⾝上暖暖的;看天上清新的蓝⾊,心里止不住地惊喜!

 其实,我对天空蓝不蓝也并不敏感。只是这次“几颗小石头”把我击倒之后,才突然敏感起来的。道理很简单,失去自由方觉自由的可贵,失去健康才知健康的价值。整个寒假,我都在病痛之中度过,在家和医院之间徘徊。舂节期间,我选择了一个晴好的下午,心情和光一样睛朗,在家人陪护下去攀登钟鼓楼。钟鼓楼建在东山之巅,登临可以一览众楼小。一年之始登楼临风,仿佛有某种寓意,俨然已成一方风俗。人很多,我小心地拾级而上,每上一个平台都在气,绝不是以前那么一气呵成。登到顶上,我扶栏远望——看我眷恋的、年青的、美丽的城市!她茫在淡淡的⽩雾之中,像仙境中绝⾊的美人。这⽩雾若有若无,经久笼罩,从早到晚,也许只有在雨后才些许消散片刻。这就是我⽇⽇夜夜生活的城市啊,我魂牵梦系的故土!钟鼓楼的下面,是繁华的长江路,路上车如游鱼——我怀想,这⽩⽩的雾气如果是江⽔产生的,如果是,那真是如梦如幻了!哎——,我仰天轻叹。我头上的天空,也和我生活的城市一样,茫在浅浅的灰雾之中,仙境一般。

 ⾝边光润如酥,雾气遥看近却无。多么奇妙的景象啊!我天天生活在这种奇妙的景象中,而全然无所知。

 我仿佛明⽩了什么。

 当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,太躲进了漫天的云幕。那经典的蓝⾊,早已消失在远方。

 2007-3-11  M.VvJXs.C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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